无麻醉B超、定制麻醉枪、3D打印探头……在北京动物园，兽医霍永腾工作多年下来总结了不少“绝招”，能让大熊猫、马来貘、亚洲象等珍稀野生动物乖乖打针、输液、做B超。
“每当看到我照顾的动物看着我，清澈的眼神里闪烁着信任和依赖的光，我就知道，我离不开这个工作了。”霍永腾说。
“给你做个按摩，乖乖的，可舒服了啊。”在北京动物园的兽舍里，饲养员拿着鬃毛刷，一下又一下，轻轻地扫着一只中美貘的后背，一边刷一边跟它“聊天”。霍永腾和同事蹲在一边，捧着B超机，举着探头，要给这只怀孕的貘做孕期检查。这只貘已经熟悉了这一情景，正一脸满足地享受着按摩。趁着这只貘正沉浸其中，同事赶紧把探头放到它的肚皮上，上下左右轻柔地滑动。霍永腾盯着B超机的屏幕，一边指挥探头的“行进路线”，一边截取着B超的影像信息。一会儿胎儿的脊柱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上，一会儿B超机里传出胎儿心脏跳动的声音。“动物可不会像人那样，知道自己要做孕检，乖乖平躺在床上等着，一开始，它也不干。”2014年，霍永腾来到北京动物园工作，先做猩猩馆的饲养员。那时候，给动物做检查和治疗，要先把动物麻醉。但麻醉剂毕竟对怀孕母兽的身体有一定伤害。霍永腾之前在宠物医院工作过，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：能不能让野生动物也能在无麻醉的状态下进行超声检查？霍永腾决定尝试一下。黑猩猩可不是好惹的，一爪下去就可能把设备弄坏了。B超探头好几万一个，可不敢上来就拿真的做实验。霍永腾先请兽医院负责3D打印的同事打了几个假的探头，拿给黑猩猩当玩具玩儿。黑猩猩也觉得这个玩意儿很新鲜，抓在手里当成痒痒挠，好奇地在自己的肚皮上刮来刮去。“嘿，有戏！”霍永腾看到希望，又开始在假探头上涂抹耦合剂，试试黑猩猩的反应。黑猩猩也不抗拒。经过饲养员一段时间的脱敏训练后，霍永腾开始拿真的探头去给黑猩猩做B超，黑猩猩竟然可以乖乖配合了。后来，霍永腾转岗成为野生动物临床兽医，开始尝试给更多的动物做无麻醉B超。有一次，给一只马来貘做B超，耦合剂刚粘上肚皮，马来貘立即激烈地反抗，根本没法检查。“是不是因为耦合剂太凉了？”霍永腾将耦合剂泡在热水里加温，等耦合剂变暖了，再轻轻地涂到马来貘的肚子上。果然，这一回，马来貘不那么抵触了。霍永腾介绍，北京动物园也会给包括大熊猫在内的老年动物做日常健康监测。比如，给大熊猫采血、测血压，以及做B超看腹水、肝脏等情况。市场上适用于野生动物的医疗设备很少，很多时候，霍永腾和同事们都是自制设备。输液器、注射器、麻醉枪……这些设备跟人类使用的区别可大着呢。比如给野生动物打针的注射器，需要特殊改装，用一根一米多长的吹管，趁着动物不注意，屁股扭过来的时候，猛地一吹气，针头便稳稳地扎了上去。霍永腾照顾的大多是大型的野生濒危动物，这跟在宠物医院里给小猫小狗看病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，更苦、更脏、更累，但霍永腾从来没有抱怨过。比如给大象这种庞大的动物输液，输液点一般都选取皮肤最薄、血管最清晰的耳朵处，因为动物体型庞大，又在耳朵上输液，这就需要饲养员来帮忙。饲养员通过行为训练，让大象主动低下头把耳朵伸过来，随后霍永腾要快速瞅准血管清晰的地方，出其不意、手起针落。大象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扎针的工作就完成了。近年来，霍永腾多次应邀参与到全国动物园野生动物疾病预防、诊疗救治等，参与野生动物资源保护。2021年10月，他应中科院邀请参与罗布泊野骆驼科考。罗布泊是中国四大无人区之一，常年气候干旱、环境恶劣。为了搜寻比大熊猫数量还稀少的“沙漠之王”，霍永腾及团队人员深入“沙漠禁区”，一驻扎就是16个日夜。那里昼夜温差极大，大家每天只能靠着方便面和烤馕充饥，时不时还要躲避野兽的追赶。为追踪野骆驼的足迹，他们走到哪里就扎营到哪里，车辆陷进沙中、帐篷被风吹跑、迷失方向走错路……历经艰险，终于获得了所需资料，填补了野骆驼科研工作空白。前一阵，霍永腾的师父退休了，他在北京动物园当了半辈子兽医。霍永腾也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退休，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些动物了。“动物跟我们交流是用眼神。每当我看到我照顾的动物直勾勾地看着我，清澈的眼神里闪烁着信任和依赖的光，我就知道，我走不了了。”霍永腾说。北京日报（ID：Beijing_Daily）记者 代丽丽 钱绯璠【转载请注明来源：北京日报微信公众号】
监制：刘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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